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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、第十七章
 随着和任彦东通话的切断, 盛夏感觉心里某处、曾经满满的, 现在一点点在变空,挡都挡不住。

 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, 看着它慢慢变暗,直至彻底熄了亮光。

 时间一点一滴在淌, 等她回神, 已经是半小时后。

 她再次点开手机,把开屏密码改了。

 由2333改成2555。

 盛夏躺下去时,被窝已经凉透了,没丁点热乎气, 她手脚冰凉,身上也冷,把被子掖好, 捂了好一会儿,还是冷。

 怎么都睡不着,她开灯, 裹了羽绒服,拿着水杯去倒热水。

 大伯家的客厅和餐厅是在一块的, 在中间那个屋子,他们这里叫堂屋。

 堂屋的门没锁,盛夏推开门, 里面漆黑一片,她找不到灯的开关在哪,只好又返回自己那屋拿手机照亮。

 她点开手机, 输入密码时,下意识就输入2333,直到屏幕上提示密码错误,她才反应过来,密码已经改了。

 跟三哥再也没关系…

 盛夏原本打算在小村待一周,等任彦东出差回来,她就回北京,不过后来她改了主意,在这里多待了一周,准备等她经期快至时再回去。

 这些天里,她的日子过得简单而无趣。

 白天跟着爷爷去学校,不是在阅览室发呆,就是在二楼的走廊上晒晒太阳,望着这个安静的小村庄,依旧是走神。

 晚上回到大伯家,吃过饭,心不在焉的陪着一家人看会儿电视,具体看了什么她也不知道。

 八。九点钟时,任彦东会给她打电话,偶尔也发消息,跟以前一样,话不多,聊几句就道晚安。

 任彦东在回北京的前一晚,要跟她视频,她拒绝了,现在不想看到他“这边信号不太好。”她找了个理由。

 任彦东在那待过,不管是小村还是县里,信号的确不稳。

 他问盛夏:“有没有什么想买的?我下午的航班,上午给你去买。”

 盛夏:“暂时没有特别想要的。”

 任彦东:“那我随意给你买了。”

 盛夏‘嗯’着,她假假打了一个哈欠。

 “困了?”

 “还行,有点累,今天出去玩了一天。”

 任彦东问她:“你什么时候回去?”

 盛夏:“再多待一星期。”

 任彦东微怔“这么长时间?”

 盛夏语气轻松“我也想早点回去,可我表哥和我表嫂不让,他们还有两天就放寒假,要带我去市里玩玩,说那边景点多,盛情难却。”

 任彦东也不好多说什么,叮嘱她别着凉。

 盛夏喊他:“三哥。”

 “怎么了?”

 “你想不想我?”

 “嗯。”“三哥,我离你很远很远。”

 紧跟着,她又说了句:“晚安。”

 任彦东以为她说那句离他很远,是想他了,便给她发了一张图片过去,就是那张‘盛氏黑科技’。

 收到照片,盛夏失神片刻,后来发了个亲亲的表情给他,关了手机‮觉睡‬。

 日子看似跟往常一样,平淡又平静的过着。

 任彦东回到北京后也没闲下来,临近年关,各种应酬。

 今天早上开过早会后,向秘书过来汇报,小村那边的校长一早打来电话,给孩子们的回信和节礼物已经收到。

 其实昨晚就收到,时间太晚就没打过来。

 任彦东点点头,也没再多问。

 向秘书接着汇报:“任总,您确认一下要刻哪种字体,这是设计部设计的几种图形。”她把打印出来的样图递给任彦东。

 是s&r 的设计图,刻在手表上用。

 任彦东把每个样图都仔细看了一遍,以着盛夏的审美选了其中一个。

 他又吩咐向秘书:“明晚的时间空出来,别安排任何应酬。”

 盛夏明天晚上的航班到北京,她在那边足足玩了十五天。

 回来的那天中午,盛夏接到闵瑜的电话。

 这几天闵瑜几乎每天都会跟她通电话,没敢问感情问题,陪她天南海北的瞎聊,有时也聊聊剧本。

 “我去接你。”

 盛夏:“不用,三哥去接我。”

 闵瑜以为盛夏这么多天冷静下来后想通了,既替她开心又替她心酸“想通了就好,过去的就彻底翻篇吧。”

 顿了几秒,盛夏说:“没原谅他,就是找个其他借口跟他分手。关于他暗恋那事,我不想再提。”

 闵瑜正在工作室,她合上电脑,点了支烟。

 盛夏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“你不是答应我要戒的吗?”

 闵瑜没接茬,不满道: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是处处为他着想!盛夏,你恨他就恨出来不好吗?”

 盛夏声音很轻:“何必?”

 她的三哥,最不屑撒谎,也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,这么多年,一直游戏人间,终于有个女人能让他心动,让他魂不守舍,让他谎话一个连着一个,让他在三十岁时还能像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冲动,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做好事,让他那么热烈又卑微,她干嘛要去戳他的伤口呢?

 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,这一刻她还是很喜欢他,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无休止的纠结下去。

 “不管怎么样,我从来没想过,自己不好过,也让他不好过。”

 安静了几秒。

 盛夏像是对自己说的:“就这样吧。”

 “给他留一分余地,也是给我自己留一份体面,不是吗?毕竟,”她暗暗呼口气,毕竟,他是她初恋,也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。

 闵瑜一直都没话,直到一支烟抽烟,她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“回来就分?”

 盛夏:“这样就太明显了,马上就要过年,等年后的。”她说“我回北京待几天,就去我外公外婆家。”

 等过完年,从上海回到北京,她就找他摊牌分手。

 反正所有人都觉得,她这样爱闹的子,迟早会受不了任彦东的寡言少语,迟早会甩了他。

 即使她分手了,别人也不会大惊小怪。

 至于三哥那边,只要她不提及跟夏沐有关的,不管她以什么理由分手,他应该都不在乎,也无所谓。

 就她知道的,他之前的感情,都是女方提出的分手,理由都是不爱他了,累了。

 三哥一点都不生气,还很大方的祝福。

 可能那些女人跟他在一起时,他也是这样冷淡,也是没时间,只花钱买礼物,可偏偏那些女人都是家世好,自己漂亮又有能力,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礼物。

 时间久了,她们看不到跟他的未来,心灰意冷,大概就及时止损。

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,兴许能改变他,然而并没有。

 闵瑜的声音传来:“你别太委屈你自己。”

 盛夏回神:“不会。”

 只要分手了,不再勉强自己去容忍,就没有委屈之说。

 手机震动,是定的闹铃。

 盛夏关了闹铃“不说了,我要赶去机场。”

 闵瑜问:“你现在在哪?”

 盛夏:“在省城。”

 她一早就到了省城,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逛了逛。

 明明一座很美的城市,在她眼里却毫无生机。

 在小村的这段日子,她一点一点的修复自己,虽然效果甚微,但总算没再继续深陷。

 她以为总算能捱过去,在回北京前,她能把自己调整的差不多,就算分手,她也不会那么痛苦,可前两天,三哥又给孩子们写信了,还给每个孩子寄了新年礼物来。

 他一直以为她住在县里,也怎么都想不到,东西是经她手给孩子们的。

 包裹加急寄到了县里,节期间快递多,送的慢,怕孩子们着急,她和大伯过去提件。

 拿到包裹的第二天上午,课间时,她把那些信送给那些孩子,有个孩子当时就拆了,很兴奋的看起来,她下意识扫了一眼,是三哥的字,写了两大张纸。

 后来那个孩子拿着信进了教室,她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些什么。

 那一瞬,她竟如此羡慕那些收到信的孩子,三哥从来没一次跟她说过那么多话。

 她感觉她病了,心里病了,钻进牛角尖出不来。

 …

 傍晚,飞机落地。

 以前每次出差回来,盛夏都掩饰不住的开心,因为可以看到任彦东,而今天,她是如此排斥。

 出来的人群里,任彦东一眼就捕捉到了盛夏的身影,他抬步走过去。

 盛夏停下脚步,等着他过来。

 他穿着白色衬衫,黑色的风衣还是她送他的那件。

 看到他,她心跳还是会加速,那些想念也全都涌来。

 这就是她最大的悲哀之处。

 任彦东走近,推过行李箱,他以为她会把手给他,他正要抬手去牵,结果盛夏勾勾小手指,嘴角挂着浅浅的笑。

 任彦东把风衣衣襟给她,盛夏用小手指勾住他的扣眼,跟他并肩朝前走,和他随意聊着:“今天不忙?”

 任彦东:“没应酬,回家再处理邮件。”他侧脸瞅着她“怎么瘦了?”

 盛夏风轻云淡:“那边的菜太辣,微辣我都吃不惯。”

 任彦东:“那还不早点回来?”

 盛夏:“景好,空气也好,就想多玩几天。”

 出了到达厅一直到停车场,两人有一句话没一句的聊着,跟以前无异。

 到了车上,盛夏还像以前那样,拿了本时尚杂志翻看,这本是最新期,她没看过,平静了好一会儿,她才看进去。

 任彦东问她:“晚上想去哪儿吃?”

 盛夏也没抬头,视线一直落在杂志上,看上去看的很入神,半晌,回他“就在家里吃,要清淡。”

 之后,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。

 任彦东手肘抵在车窗上,有些意兴阑珊。

 就连司机都感觉气氛有点过于清冷,他从后视镜瞄了一眼,任彦东整个人都显得漫不经心,没看手机,也没看杂志,一直望着车外。

 然而路边的景也没什么好看的,只有冬天的萧瑟。

 一整晚,从机场回来到吃晚饭期间,任彦东总感觉哪里不对,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差错。

 直到盛夏洗过澡从浴室出来,任彦东退出邮箱“没泡澡?”

 盛夏摇头,指指小腹。

 任彦东微微蹙眉“还没结束?”

 盛夏:“昨天刚来。”

 她有气无力的爬上,扯了被子胡乱盖了下,大半个身体都在外面。

 任彦东起身,坐在边“这次怎么推迟这么长时间?”

 盛夏也不知道,可能是心情不好,成天胡思想,整夜整夜的失眠,导致了内分泌失调。

 她随意扯了个理由:“可能水土不服,偶尔推迟一次没什么。”

 任彦东之前隐隐的担心这才放下,原来不是她心情不对,是身体不舒服,他把被子从她身下拽出来给她盖好“喝不喝热水?”

 “不想喝。”盛夏眯上眼“三哥,我困。”

 那声三哥,有些撒娇的味道,任彦东彻底安心。

 “睡吧。”他抬手关了灯。

 “三哥,晚安。”

 “嗯。”也不知道是被子上有他的味道,还是他人就在她身边,亦或之前半个月没怎么睡,她实在撑不住,没一会儿,就深沉睡去。

 接下来的几天,盛夏每天都研究剧本,任彦东也会应酬到凌晨,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的同在一张上。

 不过因为盛夏在经期,没法亲热,偶尔,任彦东会抱她在怀里亲亲她。

 经期马上就要过去,离过年也就只有几天,盛夏跟任彦东说,外公外婆早就催她过去。

 任彦东没有丝毫怀疑,还给她买了机票,让她早点过去陪陪老人。

 去上海的那天中午,盛夏收拾了很多套礼服,还问任彦东“三哥,这条裙子搭配哪个包好看?”

 任彦东耐心给她意见,她一共搭配了五套礼服。

 “带这么多?”他随口问了句。

 盛夏编了个理由:“嗯,过年时有同学聚会,初中,高中,还有大学同学,聚会赶到一块了,还要再跟几个朋友聚聚。”

 她又拿了一套礼服出来“三哥,这套好不好看?”

 任彦东微微颔首,盛夏把这套礼服也整理好放进行李箱,又配上包,包上的丝巾也搭配上。

 “三哥,好了。”

 任彦东把行李箱拉链拉上,提到楼下去。

 今天去机场,盛夏也没让任彦东送。

 离开前,她在化妆镜前呆坐很久。

 任彦东上楼,催促她“还没化好妆?”

 盛夏回神,拿着口红又假装涂了几下“好了。”把口红放包里,她转身盯着任彦东看。

 任彦东习惯性的以为,她在索吻,他低头,在她上印了一吻。

 盛夏忍不住心头微颤,她没回亲他,在他衬衫上、心口那个位置,用力亲了下,一枚樱桃红赫然印在了白色衬衫上。

 她硬是挤出一丝骄傲的潇洒的笑“不要太想我。”然后转身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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